聊斋故事:鬼吊

2022-6-14 16:25| 发布者: admin| 查看: 395| 评论: 0

寒冬腊月,天冷极了,河里结了厚厚的冰,只有井水还是那么温和。



一大早,李嫂就来井边挑水。刚刚把水打上来,一个五岁左右,仅穿着一件夹袄的男童从不远处的一间瓦房里跑了出来,惊慌失措地喊着:“我姐姐飞到房梁上去了,我叫她,她不肯下来……”边喊边哭。
听了男童的话,李嫂本来觉得挺好笑的,什么叫“飞到房梁上去了”,他姐姐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。不过,当李嫂仔细想了一下,不禁变了脸色。男童她认识,是村里晏五一家的儿子晏小山。
晏五一可是村里的能人,人长得俊朗不说,还有一门做木匠的好手艺,家里算得上是村里比较富裕的。
只可惜就在前段时间,晏五一去给人做木匠的时候,从山上摔了下来,一句话都没留,就这么走了。晏家娘子本来就卧病不起,一听这个噩耗,当时就昏了过去,没几天也去世了。
短短几天,晏家就只剩下才十三岁的女儿晏秀姑和五岁的儿子晏小山相依为命。姐弟俩没有了收入来源,办丧事又典卖了不少东西,家里一下子就变得穷困起来。幸亏有晏家大伯和乡亲们不时照顾着,姐弟俩才把日子过了下来。



难道是秀姑觉得日子过得太苦,上吊自杀了。小山年纪还小,不知道姐姐是上吊,就说是飞到房梁上去了……李嫂越想越惊慌,忙把水桶一扔,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瓦房,一看,倒抽一口冷气,一根绳子吊着秀姑,挂在房梁上晃荡着……
李嫂一边用变了调的声音叫着“快来人啊”,一边到处找凳子垫脚,想把秀姑从房梁上解下来。晏小山却似想起了什么,转身向村东头跑去……
为了抄近路,杨逸骑着快马正穿过一个村子。他跑得很急,妻子要生孩子了,他想赶到妻子身边,陪着妻子。
这几年,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奔波,破获了一个又一个的案子。虽然博得了一个“神探”之名,但对妻子却所欠甚多。这次妻子要给他生第二个孩子了,他无论如何也要看着孩子出生……想到这里,杨逸又拍了一下坐骑,想让它再快一些……
突然,马匹旁窜出个五岁模样的男童,一下子站在了马的前面,呆愣愣地看着马那碗口大的脚蹄向他踩下去……
杨逸心神俱裂,大喝一声,硬生生地勒住缰绳,让马转向另一边……马愤怒地嘶鸣着,蹄子一甩,把男童踢飞了出去……
杨逸身手了得,从马上飞跃而起,半空中接住了男童。
一落地,杨逸就焦急万分地查看男童的受伤情况。他舒了一口气,万幸马匹被他死死勒住了,马蹄虽然踢到了男童的手臂,力道却不是很大,男童的手臂只是青紫,没有断裂。
“你是谁家的孩子?”杨逸温和地问男童。
“找金伯伯,我要去找金伯伯……”男童喃喃地说着,手指着村头的一座房子,头一歪,昏了过去。
杨逸不禁苦笑不已,越是想快越是出问题,这下好了,只得把这个男童的事处理好了才能走了。
杨逸把男童抱着,牵着马向村头走去。



杨逸刚敲响门,一个三十出头,身形瘦削,脸色蜡黄,面白无须的男子就把门打开了。
一见杨逸怀里抱着的男童,惊讶道:“这不是秀姑的弟弟小山吗?他怎么啦?你是谁,为何抱着小山?”
杨逸有些奇怪地看了男子一眼,问道:“请问您是姓金吧?”
男子道:“在下姓金,名道权,是这儿的村长。请问阁下是……”
杨逸正要开口,小山醒来了,见到了金道权,大哭着向金道权扑过去:“金伯伯,我姐姐要我来找你……”
金道权有些惊慌,问道:“秀姑怎么啦?她……她没事吧?”没有伸出手来接过小山,两只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。
杨逸更是疑惑地看着金道权。
这时,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匆忙跑了过来,大声对金道权说:“村长,不好啦,秀姑被鬼害死了……”
金道权似乎松了一口气,伸手要接过小山。
杨逸想了想,把小山抱得更紧了些,陪笑道:“在下姓杨,名逸,京城人氏。小山被我的马匹误伤,我理应照顾好他。既然金村长有事,您先去忙,小山就交给我来照管。”
金道权看了杨逸一眼,谢了一声,招呼着那个男子向晏家走去,杨逸抱着小山跟在后面。
还未进门,金道权就又急又痛地喊了起来:“秀姑竟然被鬼吊死了,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有人上前来告诉金道权秀姑吊死的情形,跟在后面的杨逸深深地皱起了眉头……
进了门,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的妇人迎了上来,惊慌道:“村长,你快来看看,秀姑被鬼害死了……”
“咦,为何说秀姑是被鬼害死的?”杨逸插嘴问道。
李嫂惊讶地看了杨逸一眼,见杨逸衣冠楚楚,怀里抱着晏小山,便解释道:“我……我看到秀姑吊在房梁上,想把她解下来,看还有没有救……可我到处找凳子……”那个妇人有些语无伦次。
杨逸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李嫂。
“你是说秀姑没有踩着凳子上吊,是自己飞到房梁上去的?”还好金道权一下子就听懂了,“那就奇怪了,秀姑又不会武功,怎么会飞到房梁上去上吊呢?难道真的有鬼!”
“是呀!莫不是秀姑的爹娘不忍心女儿受苦,让她下去……”有人道。
话未说完,有人打断道:“呸呸呸,胡言乱语。若是不忍心孩子受苦,那为何小山还好好的?”
“就是,昨日上午时,我还看到晏家大伯给秀姑送了整整两口袋碳来,说是怕姐弟俩冻着……”有人补充道。
“那肯定是鬼!”有人惊悚道,“听说吊死鬼都要找替身的,否则不能投胎转世……去年那个……媳妇不是吊死的吗?”
“是啊,金家娘子不就是因为和村长吵了几句嘴,就吊死了,肯定是……”有人应道,转眼看见了金道权,有些讪讪地闭上了嘴巴……
正说着,晏家大伯和伯娘来了,抱着秀姑的尸体,哭得两眼通红。在杨逸怀里的小山也哭了起来。
“你是何人,为何抱着我家小山?”正哭着,转眼看见杨逸,晏大伯奇怪地问道。
金道权连忙上前,把事情告诉了大家。晏大伯这才打消了疑虑,又哭起秀姑来。



图文无关
哭了好一会,有人上前来劝说晏大伯和晏伯娘,有人整理着秀姑的衣物,准备把秀姑抬出去埋了……
杨逸仔细看了几眼秀姑的尸体,上前一步,掏出随身携带的大理寺少卿印鉴,高高举起,拦住了大家,大声道,“我乃大理寺少卿杨逸,这秀姑之死另有蹊跷,不能就此掩埋。”
金道权愣住了。一会儿,回过神来,指着杨逸怒喝道:“你说你是什么少卿就是什么少卿啊!秀姑明明就是被鬼给吊死的。否则你解释一下秀姑为何不用凳子,就吊到了那么高的房梁上?”
众人都一脸愤怒地看着杨逸,等着杨逸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。似乎杨逸要是说不出什么道道来,就会给杨逸好看。
杨逸不慌不忙,先安抚了一下怀里不安的小山。
杨逸的怀里暖和,加上小山感受到了杨逸的善意,他搂着杨逸的脖子都不肯放手了。
“大家请看,根据秀姑脖子上的勒痕,这分明是先把秀姑勒死后再挂到房梁上去的。”杨逸把秀姑的脖子抬起来,指着秀姑脖子后面交叉的绳印道,“如果秀姑是自缢,她的脖子后面绝不可能出现这种痕迹……其实,不看脖子后面,从她脖子前面的痕迹也能看出,自缢和被勒死,痕迹是不同的。”
“我们不懂什么自缢和勒死有何区别,你只说说,秀姑是怎样飞到房梁上去的!”金道权大声道。
“这个就要问问小山了。”杨逸沉稳地说。
“这和小山有什么关系?你不要混淆视听,胡言乱语!”金道权急忙道。
“别急,等会你就会明白的。”杨逸意味深长地看着金道权。金道权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,狠狠地瞪了杨逸一眼。
“小山,叔叔来问你。”杨逸和气地问着晏小山,“你早上看见姐姐时,有没有看到姐姐脚下面的地上有很多水?”
小山眨巴着眼睛,抽噎着回答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金道权有些得意地看着杨逸,正想说话。李嫂惊呼起来:“是有很大一滩水,把我的鞋子都弄湿了,你们看。”李嫂把鞋底露出来,给大家看,果然鞋子底都是脏污的水迹。
“我还奇怪呢,秀姑脚下怎么会有那么多水?她身上可一点都没湿,连鞋子都是干的。”李嫂道。
“这就对了。昨晚有人潜入了秀姑家,把秀姑勒死后,踩着冰墩子把秀姑挂在了梁上。”杨逸道。
“是我的冰墩子,姐姐让大伯从河里面凿出来给我推着玩的。”说到冰墩子,小山想起来了,大声道。
“嗯,昨天上午我来送炭时,秀姑是求我给小山凿了一个冰墩子。”晏大伯也证实道,“小山贪心,说怕冰墩子化了,嚷着凿个大的……我怕小山推冰墩子玩会受凉,顾意凿了个很大的,好让小山推不动……”
“那那个害秀姑的人为何要用冰墩子,不用凳子呢?”有人提出了疑问。
“为了让大家觉得是鬼把秀姑吊死的,就不会有人去追究秀姑的死因了。要是用凳子,大家就会想秀姑为何要自杀,就会去追究秀姑的死因,也许会把他给揪出来。”杨逸颇有深意地看了金道权一眼。
金道权避开了杨逸的眼神,生气地道:“那么大的冰墩子为何一晚上就化完了,这不合理。”
“大家找找看,昨天晏大伯送来的碳还有多少?”杨逸道。
晏大伯在墙角找到了两个空空的碳口袋,大声嚷道:“奇怪,昨日送来的碳竟然就烧光了。”
“你们看火盆,满满的一大盆灰,那是昨晚烧炭留下的。”杨逸道。
“哦,我知道了,害秀姑的那个人踩着冰墩子把秀姑挂到房梁上去后,就把火盆里堆满了碳,好让碳火把冰烧化了。”李嫂恍然大悟。
“其实从小山的穿着你们也可以知道。天这么冷,小山却只穿了这么一点衣服就跑了出来,说明昨晚他一定觉得很热。”杨逸把小山搂得更严实了一些,解释说。
“晚上很热,我还做梦太阳跑到我家里来了呢!”小山道。
“那是哪个丧尽天良的把秀姑害死了?要他偿命!”晏伯娘带着哭腔道。
“小山,你告诉叔叔,昨晚谁来找过你姐姐。”杨逸问道。
“昨天晚上没有人找姐姐。”小山努力地回忆着,“昨天下午有人叫姐姐出去。姐姐回来后就哭,哭了之后就告诉我,要是她死了就要我去找金伯伯。”
“就是你杀害了秀姑。”杨逸指着金道权说。



“你……你胡说!”金道权急道,“要是我杀了秀姑,她……她又为何要小山来找我?”
“这就是秀姑的聪明所在了,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。她让小山来找你,就是想告诉你,小山不知情,希望你能放过小山。”杨逸冷冷地道,“昨日下午来找秀姑的就是你。”
“你……你有证据吗?我好歹也是个村长,而且还有些名望,不是你红口白牙想诬陷就诬陷的。”金道权脸涨得通红,有些气急败坏地道,“你凭什么说是我……害了秀姑?”
“别急,我一点点地说给你听。”杨逸气定神闲地道,“你的第一个破绽是在看见小山时。你第一句话说‘这不是秀姑的弟弟小山吗’!”
“这么一句话有什么错?”金道权嘶声道。
“因为你晚上杀了秀姑,心里有鬼,所以见了小山,下意识地就提到了秀姑。如果不是,你只会说‘这不是小山吗’,绝不会提到秀姑。这是第一个破绽!”杨逸冷哼道。
不容金道权狡辩,杨逸又道:“不止如此,你还有第二个破绽,那就是你还未进门时说的话。”
“我……我说什么啦!我不就是说是鬼把秀姑给吊死了!大家都这么说,怎么我说就有错了?”金道权怒气冲冲地反问道。
“你报信时是怎么说的?”杨逸没有理会金道权,转身问报信的那个矮小男子道。
“我好像是说‘鬼把秀姑给害死了’……当时李嫂就是这么告诉我的。”那个男子道。
“所以,我问你,你既然门都没进,又没看到秀姑,你怎么知道秀姑是被吊死的?”杨逸问金道权。
“我……我在外面看到了秀姑……”金道权辩解道。
“好,就算你看到了秀姑。那我问你,当时秀姑已经被从房梁上解下来了,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被毒死,被刀杀死,而是被吊死的呢?”杨逸笑着问道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金道权理屈词穷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“你还有第三个破绽,就是这位李嫂在告诉你,她为何认为秀姑是被鬼给害死的……李嫂说得不清不楚的,作为刚进门,还不知内情的人,金村长你也解释得太明白了一些……”杨逸冷冷地道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金道权脸色惨白,半日说不出话来,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声,道:“罢了,罢了,是天不容我!秀姑是我给勒死了后踩着冰墩子把她挂到房梁上去的……哼,要不是小山睡得死,我连他也弄死了,就不会遇到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什么少卿了……”
“你为何要害死秀姑?”晏大伯气得一把揪住了金道权的胸口,挥着拳头就要打他。
“其实我不光杀了秀姑,我还杀了我的娘子,杀了晏五一。”金道权咬着牙,疯狂地笑着,大声道,“我娘子是我把她勒死后再吊到房梁上去的,晏五一是我把他的后脑勺敲了一石头后,才推下山去的……”
“你,你是疯了么?你为何要杀他们?”晏大伯惊讶道,众人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金道权。
“晏娘子长期卧病,身子十分虚弱,而我……我有些力不从心,那个贱人就……就和晏五一勾搭在了一起……奸夫淫妇,人人得而诛之!”金道权的脸上浮现出了狰狞的笑容。
“可秀姑没有错啊!你为何要杀她?”晏大伯气得浑身直抖。
“她错就错在不该看到我把晏五一推下了山……那天晏五一忘记带褡裢了,秀姑给他送过来,恰好看到我把晏五一推下了山……”金道权低着头道,脸上有着奇怪的笑容。
“本来当时我就想把秀姑也推下山去的,可秀姑那孩子太机灵了,当即就给我跪下了。还发誓说,她知道爹爹和我娘子的事,她爹爹是罪有应得,她永远不会把事情说出去……”金道权叹息道,“只怪我那时心软了一下,只威胁秀姑,如果让我听到什么风声,就杀了小山,当时放过了她……”
“你不是心软,你是怕父女俩同时摔下山去会引起别人的怀疑。”杨逸冷冷地道。
“可能是吧!”金道权惨然一笑,“回来后,我心里一直不安,尤其是晏娘子也死了之后……于是昨日下午,我找到秀姑,逼她晚上给我留门,我要拿她的一件贴身衣物做筹码。如果她把事情说出去,我就污她的清白……昨晚半夜我进门时看到了一个冰墩子,又看到两口袋碳,于是我就……”
众人都愤怒地看着金道权,晏大伯和晏伯娘已经忍不住上前撕打金道权了……
秀姑被害案终于了结。金道权被押送官府,秋后问斩。
晏大伯苦苦哀求,杨逸答应了收小山为徒,带着小山回了家。刚进门,就有家人来报喜:“夫人难产,大家急得要命,不知为何,后来突然就顺利了……恭喜老爷喜得千金……”
杨逸乐得眼睛都笑没了,夫人第一个胎生的是儿子,第二胎他正想要个女儿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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